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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 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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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站在西西裏公主號的船頭,火紅色的頭發隨風飛舞,海盜船劈波斬浪飛速前進。

身後十二艘拜占庭軍艦緊追不舍,它們裝備著波賽東、雅典娜等等羅馬式船首像,而這些青銅鑄造的船首像無論雅典娜手中的長矛、還是波賽東緊握的三叉戟,全都隱藏著希臘火的噴嘴,一旦進入射程,熾烈的高溫便能把一切擋路的東西,無論船還是人通通變成灰燼。

七海之花大聲叫罵著下達命令:“黑傑克,快往左打舵!立刻給我放下左斜帆,狗娘養的老布克,你的爪子老得抓不住帆索了嗎?尖叫湯姆,看看鯊魚礁是不是在西北方向,咱們從中間穿過去,拜占庭傻瓜的笨船會在那兒擱淺的!”

海盜們全都不折不扣的執行著女船長的命令,母鯊魚的脾氣雖然不好,替一位女船長服務也常常在那些海盜和走私販子聚集的荒島海港引起其他海盜的嘲笑,可她繼承了老爹傑出的航海才能,另外還有那套天書似的七海制霸之圖,憑借這兩點,西西裏公主號無數次成功逃脫了埃及海軍、威尼斯緝私船和拜占庭海關的追捕。

無論誰都不會希望自己被吊在君士坦丁堡港外專為海盜設立的絞刑架上,黑傑克、老布克、尖叫湯姆等等海盜超水平發揮實力,在他們操縱之下,西西裏公主號靈活快速得像條發情的海豚,歡快的甩著波浪前行。

海盜們從橡樹島往西北跑了三個小時,按照西西裏公主號的速度,他們憑經驗判定鯊魚礁就在前方不遠處,只要到了那裏,輕捷的海盜船可以從礁盤之間通過,吃水較深的拜占庭軍艦卻必須繞行。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又算逃掉了。

意外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突如其來,尖叫湯姆的聲音帶著顫音:“正前方發現船隊,不,是一支艦隊,打著金色的旗子……上帝啊,那是整支大漢帝國地中海艦隊!我們完了!”

尖叫湯姆的視力極好,是位極其出色的瞭望手,他甚至能在陽光燦爛的日子數清半裏外知更鳥的尾羽,但再好的視力也沒辦法趕上高倍望遠鏡,所以尖叫湯姆發現大漢艦隊的時候,海上君王號的瞭望手已經把報告提交給楚風超過半個鐘頭了。

除了楚風的座艦海上君王號,地中海艦隊三分之二的戰艦組成龐大的護航艦隊隨駕南返,它們將會在亞歷山大港和海法港進行檢修,往索具裏添些新麻,織補破損的船帆,除掉船底附著的水葫蘆。

楚風一聲令下,三十六艘戰艦拉開了長達二十裏的戰列線,舷側的炮窗通通打開,數百門大炮用黑洞洞的炮口指著西西裏公主號駛來的方向。

看著西北方海面上幾乎是一瞬間出現的若幹白點,海盜們發出了絕望的哀鳴:傳來的消息中大漢皇帝把小亞細亞行省的一部分還給了拜占庭,雙方似乎已經結盟,這些天他們總是小心翼翼的躲避著拜占庭海軍,也躲避著大漢的地中海艦隊,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上,而且,是最悲慘最絕望的情況,前後夾擊……

正扯著左側斜帆往下拉的老布克,征怔的張大了嘴巴,不停嚼著的一大塊鹽橄欖掉到了自己腳背上,半晌才驚恐的叫道:“仁慈的上帝啊,西西裏海盜觸怒你了嗎?我們只是一艘輕帆船,現在卻有五十艘戰艦來圍剿!”

另一名站在主桅橫梁上,正把方帆往上扯的海盜,氣得把水手帽扔進了海裏:“狗娘養的,對付一艘輕便海盜船,他們卻派出了薩拉米灣海戰那樣龐大的陣容!天,我想問問西西裏公主號的乘客裏,是不是有位名叫薛西斯的大人物?”

海盜們幾乎放棄抵抗準備束手就擒了,無論身後呈弧線包抄而來的拜占庭軍艦,還是前方呈一字戰列線攔路的地中海艦隊,他們裝備的希臘火和十二斤重炮都不是西西裏公主號脆弱船殼所能抵擋的。

老布克喃喃的對同伴們說:“祈禱吧,希望我們的結局只是被捆著雙手、垂頭喪氣的出現在君士坦丁堡奴隸市場,而不是像刀疤傑克那樣被掛在絞刑架上!”

“或許漿帆並用船的底艙也是個不錯的歸宿,希望船主老爺們肯接受一個有豐富海盜經驗的奴隸槳手,反正我們打劫過那麽多商船,用後半生替船主老爺們劃槳,也算贖罪啦。”

“是啊是啊,從牙縫裏省出夥食費去買買贖罪券,說不定還能上天堂呢,聖潔的神父老爺們不是說金幣投進募捐箱叮當一聲響,靈魂就上了天堂?”

海盜們在生死關頭還說著俏皮話,或許他們內心也有深深的恐懼,不過,從踏上海盜船的那天起,每一個人都有了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覺悟。

今天,洗劫一艘阿拉伯商船之後把異教徒扔進海裏餵鯊魚,明天,也許埃及海軍就會捉住他們,把他們釘在亞歷山大港外的木柱上。

“害怕嗎?”索菲婭清澈透明的目光盯著黑傑克,這個被她父親一手帶大,如同親兄弟一般友愛的家夥。

黑傑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語氣輕松之下隱藏著不甘和憤怒:“沒什麽,大海的怒濤就是海盜的歸宿。只不過,從前我是準備死在亞歷山大港的木柱上,現在卻事與願違,要被掛上君士坦丁堡的絞刑架。”

索菲婭半晌默然,回首看著拜占庭軍艦,燦若晨星的雙目中泛起了血紅。

拜占庭老皇帝米哈伊爾八世,那只“萬能的蜘蛛”在位的時候,支持他們在海上搶劫阿拉伯商船,和埃及馬木留克王朝的海軍捉迷藏,還向他們提供了卸貨的港口和幾座小島用來補充淡水,教廷也對這群和異教徒作戰的勇士大加讚譽,甚至稱他們為“海上十字軍”。

父親在各方勢力支持之下,竟坐上了地中海海盜王,七海霸主之位,那時候,西西裏公主號不僅代表著所有海盜的榮耀,還沐浴著神聖的光輝,以致於海盜們真把自己當成了聖潔的基督騎士,把西西裏公主號當成了諾亞方舟……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米哈伊爾八世變成了冢中枯骨,七海霸主去世之後也按照海盜的風俗掛上鉛球沈入海底。

這時候,大漢帝國以雷霆之勢萬裏東來,看似強盛的埃及馬木留克竟然不堪一擊,伊斯蘭的幾個大帝國土崩瓦解,教廷通過談判收回了聖城耶路撒冷,拜占庭也不再面對伊斯蘭勢力咄咄逼人的攻勢。

於是,一切都變了,抵禦騷擾阿拉伯勢力的海盜們像用過的草紙那樣被無情拋棄,曾經的海上十字軍變成了“邪惡的海盜”、“無恥的匪徒”,威尼斯和熱那亞開始心疼走私損失的稅收,拜占庭方面對西西裏人的支持也日漸消失,教廷那些“聖潔”的樞機主教們,也開始厭惡骯臟的海盜。

索菲婭想過西西裏公主號的若幹種結局,和埃及海軍作戰時光榮的沈入海底,或是劇烈的風暴中被巨浪解體,甚至航行到老邁衰敗的歲數,在某個小漁村被拆解,變成墻板、棺材和十字架……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西西裏公主號的末日,竟然會在拜占庭海軍,這個曾經的盟友手中來臨。

“海盜,在這些貴族老爺、教廷主教大人眼中就像馬桶一樣,用過之後就遠遠甩開……”父親的遺囑言猶在耳,索菲婭只恨自己沒有早一日悟透這充滿智慧的告誡。

難道沒有任何希望了嗎?

“投降或許能爭取寬大處理,不管是奴隸市場,還是漿帆並用船的底艙,至少比斷頭臺和絞刑架要好,”黑傑克勸說著,痛苦讓他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抽搐:“而您,在拜占庭人手中是很有希望活下去的。”

海盜並不是真正的騎士,何況高貴的騎士老爺們在十分不利的情況下同樣會做出投降的舉動,拋出白手套,高高的舉起雙手。

索菲婭緊緊的咬住了嘴唇,她明白黑傑克的意思。

如果落到西歐人或者教廷手裏,宗教裁判所對一切有女巫嫌疑的人,無論女性的吉普賽占蔔家、女海盜、女瘋子還是真正的巫婆,都會毫不客氣的送上火刑架;如果是見錢眼開的威尼斯人或者熱那亞人,多半會把這位美麗的女奴賣給北非那些錢多人傻的柏柏爾土酋長手裏,那麽她就會遭到異教徒最殘酷的淩辱。

可拜占庭人就稍微好一點兒,君士坦丁堡有不少追求刺激的羅馬貴族,願意花大價錢買一位有七海之花美名的女海盜來做女奴,那樣的話,至少沒有性命之憂,生活上也不會太受委屈,而且多半比顛沛流離的海盜生涯要安定得多。

黑傑克的提議是好心的,對於一位海盜來說生命總是比貞潔更加寶貴,但看著索菲婭發青的臉,他又握緊了彎刀:“當然,一切由您決定,我不介意用彎刀給拜占庭士兵展示一下海盜的勇氣。”

索菲婭笑了,地中海熾烈的陽光之下,笑容如西西裏島上三月綻放的春花:“對海盜來說,失去自由和死亡有什麽區別呢?尤其是我們這群桀驁不馴,阿拉伯穆斯林和查理的大軍都沒能征服的西西裏人。”

黑傑克暢快的大笑起來,舉起了手中的彎刀,準備下達戰鬥命令。

就在此時,索菲婭忽然按住了他的胳膊:“等等,拜占庭人……不大對勁兒!”

黑傑克有些費解的順著索菲婭目光看去,漸漸的他也看出了門道:

後有追兵前有攔阻,百倍以上的武力,海盜們幾乎放棄了抵抗,西西裏公主號的速度也降低下來。

照說,勝券在握的拜占庭海軍就用不著太拼命了,甕中捉鱉的態勢,他們完全可以不慌不忙的包抄上來,享受勝利者的快樂。

但現在,十二艘拜占庭軍艦竟然是如臨大敵的架勢,升滿帆、弩炮和希臘火都做了戰鬥準備,速度快到了極限,好像要和誰搶什麽似的。

再看看前方,所有大漢軍艦都打橫過來,側舷炮窗一律開啟,露出幽深可怖的炮口,似乎就有了另外的含義。

索菲婭的眼裏閃動著希望的火花:“黑傑克,還記得那次中國人擊沈三艘拜占庭軍艦的事情嗎?”

黑傑克興奮的道:“本以為中國皇帝和安娜公主結盟,哼哼,這樣看起來,他們的關系可沒有想像中的融洽呀!”

索菲婭摸出了一枚金諾米斯馬:“拜占庭和大漢,二選一。”

她把金幣拋向了空中,黑傑克和船頭處的好幾位海盜都眼巴巴的看著金幣在空中旋轉飛舞,在太陽底下炫起一縷縷金光。

不過索菲婭沒等金幣落下,就拔出匕首飛斬,就在空中將金幣斬為兩半,隨後大笑起來:“拜占庭已經背叛了我們一次,那麽這一次,應該把機會留給大漢。”

……

海上君王號,楚風用望遠鏡觀察著局勢,“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是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寫照。

帝國地中海艦隊三分之二的戰鬥力量,對付十二艘拜占庭軍船和一艘海盜船,完全沒有任何懸念,那幅七海制霸之圖差不多已是囊中之物。

但地圖畢竟還在西西裏公主號,並沒有完好無損的擺進海上君王號的海圖室,要防備出現意外,要提防海盜們情急之下搞出鑿船自沈,或者拜占庭軍艦放希臘火連人帶船燒掉之類的烏龍,如果眼睜睜看著珍貴海圖沈入海中,抑或被大火燒成灰燼,楚風一定會氣得吐血。

還有一段距離,他從望遠鏡中看見西西裏公主號上的海盜們幾乎放棄了一切努力,速度慢慢降下來,十二艘拜占庭軍船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而大漢艦隊雖然全速前進,還隔著不小的距離。

不會這麽倒黴吧?海盜們也不至於這麽蠢吧?

楚風特意下令所有漢軍軍艦打開炮窗,數百門大炮指向海盜和拜占庭軍船的方向,這就已是確鑿無疑的告訴海盜們:“快過來吧,你們那小身板咱也用得著嚴陣以待?咱是準備和拜占庭海軍幹仗呢!”

五分鐘之後,楚風的擔憂消失了,因為海盜們再次恢覆了活力,西西裏公主號的速度正在迅速提升,並且加速朝著海上君王號駛來!

“聰明,我喜歡聰明人!”楚風高興的一掌拍到船首欄桿上。

在大漢皇帝看來,凡是願意審時度勢和他合作的,譬如範文虎、海都、麻那巫、波羅王子、阿史那莫央等等,都是聰明人,而不肯順應潮流,抗拒大漢天威的,例如江西右丞塔出、馬木留克蘇丹蓋拉溫、塞爾柱蘇丹羅慕洛,這些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貨。

不過這句話聽在小醋壇子雪瑤耳中,就不對勁兒了:“什麽?楚呆子公然喜歡那個女海盜?不行不行,姐妹們可得把他看緊點!”

地中海艦隊在司令官唐浩指揮下展開了戰鬥隊形,護衛艦上的三斤炮、驅逐艦上的六斤炮,以及巡洋艦海上君王號的十二斤重炮通通彈藥入膛,底火進洞,扳機打開,瞄準拜占庭軍艦和海盜船的方向。

數百門火炮的一次齊射,能傾瀉數以噸計的彈丸,攜帶億萬焦耳的能量,在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中,以突破音障的速度飛向目標。

數萬顆霰彈織就綿密的彈雨,實心彈橫沖直撞,開花彈劇烈爆炸……如果攻擊目標是小身板的西西裏公主號,那麽可以確信僅僅是第一輪齊射之下,它和它搭載的海盜就會被動能、溫度、爆轟波和高速破片徹底離解成分子形態,被血腥味道吸引來的鯊魚們將會郁悶的發現,它們甚至找不到能夠塞牙縫的碎肉。

海盜們駕駛的西西裏公主號,這條輕便的快帆船,在大漢帝國的戰艦面前,就像兔子和獅群的對比。

不過現在這只兔子面臨惡狼的追趕,只好逃往獅群中避難……

剛才海盜們放棄努力,導致追兵和他們的距離縮短,盡管楚風也下令讓艦隊向這邊疾馳,拜占庭軍艦在追逐中仍然占據了上風,西西裏公主號距離大漢艦隊至少還有三裏,背後的拜占庭軍船已經開始朝它發射弩炮了。

一枚枚盛滿希臘火燃料的彈丸呼嘯而來,信管在空中點燃了彈丸中的燃劑,霎那間數不清的火流星劃過天際,宛如美麗的流星雨。

美麗的外表之下,卻是攜帶著焚燒一切的高溫,惡狠狠的撲向西西裏公主號!

“婊子養的!”索菲婭怒罵著,“先左後右打舵,走之字形,盡量躲開該死的希臘火!”

海盜們臉色都變了,拜占庭海軍這是下死手啊,根本不是以俘虜為目的了,要知道希臘火的焚燒力極強,有那麽兩三罐砸到船上,立刻投降救火都來不及,船上人只能跳海求生——在鯊魚礁附近海域這麽做,就等於把一半性命送在鯊魚嘴裏了。

海盜們發了狂的操縱船只,索菲婭的每一個命令都得到最嚴格的貫徹執行,無論舵手還是帆手槳手,通通拿出了吃奶的力氣。

可更多的拜占庭軍船追了上來,更多的火流星在空中炸開,西西裏公主號似乎難逃羅網了。

轟、轟、轟!響徹海天的轟鳴,震動著每一個人的心臟,令心臟為之停跳,血液為之凝滯。

那一瞬間,海盜們本能的擡頭看天,這樣的晴天霹靂,莫非是上帝的震怒?

並非上帝的震怒,而是大漢艦隊萬炮齊發,在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盛大的一幕以慢鏡頭的形式永遠鐫刻在索菲婭心底:

最初,中間最大的那艘漢船尾部側舷紅光一閃,綻開了一朵白色的花兒,恍惚間好像巨大的船身都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劇烈的爆炸聲才傳到耳中,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像某種神秘的魔咒催發,從船尾開始到船頭結束,紅光和硝煙之花次第綻放,而爆炸聲接二連三混成了一片,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沈悶而雄渾有力,有如神祗的怒吼……

西西裏公主號身後就升起了沖天的水柱,一根一根的水柱讓索菲婭疑心是否海神波賽東即將從怒濤中升起,否則為什麽海洋都在憤怒的咆哮?

水柱與水柱相連,形成了一道高高的水墻,盛裝希臘火燃劑的彈丸撞上水墻,嘶的一聲激起道不大不小的水蒸氣,就如同飛蛾撲火般瞬間湮滅,失去了溫度和速度,黯然沈入海中。

太陽出,冰山融,北風吹,百草枯,在大漢帝國艦隊用炮彈激起的水墻之下,漫天的火流星霎那間消失無蹤。

“唐浩這家夥,還有幾分急智。”楚風讚許的點點頭,拜占庭船離炮彈射程還有那麽點距離,但至少我們的重炮可以替他們消消火了。

楚風身邊的臣僚,立刻把這句讚許記錄下來,身為中將艦隊司令的唐浩,得大漢皇帝一語之讚,雖不致飄飄然,也立刻把腰板挺得更直,下巴擡得更高。

什麽叫從龍之士,什麽叫簡在帝心?

唐浩的舉動為此作了充分的註解,不少年輕的海軍軍官用羨慕的眼神掃過他們的司令官,為人臣者得皇帝一語,真可謂“班生此去,何異登仙”。

拜占庭軍船為大漢軍艦突然開火嚇了一跳,追擊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給弩炮上好弦裝好彈,希臘火做好點火準備,如臨大敵的戒備起來。

海盜船上卻是一片歡騰,索菲婭懸在喉嚨口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胸膛,然後她敬佩的朝海上君王號做了個感激的手勢——用炮彈滅火這樣的奇事令她大開眼界,從來沒有想到海上交戰還有如此奇事。

海盜們大聲歡呼起來:“拜占庭傻瓜,你們這群愚蠢豬玀!等著吃屎吧!”

西西裏公主號駛得飛快,面對成百上千黑洞洞的炮口他們盡管頭皮發麻,仍然以最快的速度駛進了大漢艦群之中,因為這裏已是最安全的港灣。

楚風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看著正在掉頭向後的拜占庭軍艦,他非常輕松愉快的下達了命令:“消滅他們。告訴唐浩,只要放走一條船,我就收回剛才那句話。”

“連一塊小舢板也不會溜掉!”唐浩指揮著超過三十艘軍艦,以高速從兩翼包抄殺奔敵軍。

拜占庭軍船速度本來就比部分采用剪式船型的大漢軍艦慢,他們又是掉頭向後,而漢軍軍艦是順勢前沖,兩者的速度相差甚遠,很快就被追上了。

兩翼包抄的態勢,使大漢軍艦可以發揮強大的側舷火力,如果在礁石險灘密布的海域或者狹窄的海峽,拜占庭海軍還可以利用地形拼死反擊,但這是茫茫無際的大海深處,遼闊的海域一覽無餘,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形地物。

有幾艘拜占庭軍艦試圖反擊,可他們根本無法沖破護衛艦和驅逐艦炮火齊射形成的綿密火網,還沒有進入弩炮和希臘火的射程,雙層三桅軍船就已變得千瘡百孔,然後希臘火裝置被引燃,整艘船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炬。

拜占庭海軍絕望的在沈沒之前把弩炮和希臘火朝著漢軍發射,然而一裏以上的距離使得神馬都成了浮雲,弩炮射出的燃燒彈最遠在三四百米就墜入了海中,船首噴出的希臘火更是連漢軍的一根毛都燒不到。

地中海艦隊非常愜意的進行著炮擊,就像點名似的把拜占庭軍艦一一送進海底,數量、質量和戰場都對漢軍有利,這完全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

唐浩完美的完成了任務,之後的統計,僅有兩名戰士受傷,一位炮手被實心彈砸傷了腳背,一位新水手激動之下從主桅桿橫梁跳到甲板的帆布堆兒上,摔傷了胳膊。

現在,西西裏公主號這只兔子落入了楚風率領的獅群之中,接下來將會有什麽命運等著他們呢?海盜們惴惴不安,尤其在目睹了原來的追擊者,拜占庭海軍的全軍覆沒之後,緊張情緒就更加明顯了。

有海盜畏懼的自言自語:“這些中國人不會把我們都吃掉吧?我可聽說他們什麽都吃的,包括蛇、蜥蜴和烏龜。”

“長耳朵毛林,閉上你的臭嘴!也許中國人不會吃人,但我不介意把你的耳朵割下來下酒吃!”

索菲婭大聲呵斥著,海盜們立刻閉上了嘴,只不過人人都疑惑大漢海軍為什麽會幫助一群卑微的海盜,以致於和拜占庭海軍開戰呢?

七海之花有著同樣的疑問。

海上君王號船頭楚風的出現,沒有讓這種疑問消失,反而加重了。

“天,那個奴隸販子!”索菲婭瞪大了眼睛。

“哪個?”黑傑克問道。

“就是在橡樹島遇到的,被我搶走金十字架的那個。”

黑傑克的臉上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明顯有些不相信。

“索菲婭小姐,好久不見啊!”楚風笑著打招呼,這家夥已經做好了趁人之危的打算,此刻賊忒兮兮的表情,就像狼外婆招呼著小紅帽。

有母鯊魚之稱的女海盜頓時惡寒,特別是想到這個可惡的奴隸販子,那天在橡樹島上的作為……

所有的海盜,都看出頭兒和這位東方來客之前肯定打過交道了,他們互相交換著暧昧的眼神,無論如何,能開開母鯊魚的玩笑,都是令人愉快的。

“你、你要幹什麽?”索菲婭本能的壓低了聲音,像個柔弱的女孩。

楚風在船頭笑著道:“當然是七海制霸之圖啰!”

索菲婭松了口氣,隱隱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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